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 | 礼赞非遗,致敬最美非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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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峡文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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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1, 2018 2:59:39 PM
[ 海峡文创导读 ] 改革开放40年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这部伟大的诗篇是由中国人民共同书写的,它凝聚着无数平凡人奋发向上的故事。

  原标题:礼赞多彩非遗,致敬最美非遗人—我们的文化多么美

  改革开放40年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这部伟大的诗篇是由中国人民共同书写的,它凝聚着无数平凡人奋发向上的故事。我们从非遗十大门类中的传统音乐、传统工艺、传统美术等领域选取6位代表性人物,他们有的生活在陕北的黄土高原,有的打拼于改革开放的前沿广州,虽然他们经历不同、人生际遇各异,但我们一一作了悉心记录,其中有技艺传承中的坚守,有面临流变中的思考,更有不忘初心的奋斗……一位位令人肃然起敬的非遗人、一个个引人入胜的技艺传承故事,折射出在各级党委、政府积极推动和非遗人的共同努力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正在进行着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不凡历程。

  潘仕学:麻料村银匠的守艺传家

  潘仕学(中)在指导徒弟制作银饰

  10月末,淘宝金牌卖家朱婷带着自己经营了5年的手作品牌“又及”在中国北京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博览会参展。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线下的实物展览展销活动。布展结束那天,朱婷将“劳动成果”拍照发了个朋友圈,谁知当晚老顾客们便纷纷“圈图预订”,大半的展品在展览的前一天就已经“名花有主”了。

  朱婷第一时间将“前方”的这个好消息发给了老潘。老潘是贵州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雷山县的银器制作师傅,接到消息的他也是喜出望外,那天晚饭老潘一家人多炒了两个菜。

  老潘其实不老,是名“80后”,叫潘仕学,5年来一直是朱婷的默契搭档,也是她重要的供货商。网络通信和物流配送的发达和便利让相隔万里的两人能够随时随地无障碍地沟通联系、接发订单、设计修改新产品。

  ● 村寨不说话,却默默记住了一切

  老潘所在的村子是雷山县西江镇的麻料村,黔东南地区十分普通的一个苗族村寨。苗族喜银,“无银无花不成姑娘,有衣无银不成盛装”,自明清以来,麻料便以“银饰锻造”在当地小有名气。

  上世纪70年代末,贵州尝试改变人民公社经营形式,迈出了农村改革坚实的一步。乘着春风,麻料村的村民们也得以重拾打银的老手艺。据村里的老人们回忆,当时村里的银匠纷纷挑起银匠担子走村串寨去台江、丹寨,甚至是凯里打银,重山阻隔、交通受限,银匠们往往要走上几天几夜的路。村里的很多中青年人还记得,儿时跟着父辈去打银,银匠们每到村寨常常是敲开一家的门,好手艺便在全村传开去,于是他们就挨家挨户地打,生意好到两三年也走不出一个寨子。

  就这样,银匠们用勤劳的双脚闯出大山,凭借巧手打出了麻料“银匠村”的口碑,逐渐地,银匠们开始不用再跋山涉水,而是直接在自家接生意。那个时候,走进村寨便能听见叮叮咣咣的打银声,那似乎是村子里最动听的交响乐。

  在潘仕学的记忆里,1997年是难忘的一年,不仅因为香港回归,还因那一年麻料村通电了。通电那天,每家每户把能开的灯全都打开,全村人整夜无眠。除了1997年,同在麻料村长大的李雪还忘不了2000年,因为那年麻料村终于通了车。“记得儿时周末不用读书的时候,我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去看车。”李雪说,那时村里能通车几乎是每个村民的梦。

  ● 经历过低谷,也抓得住机遇

  虽然车通了,圆了梦,但麻料村人却不曾料到,交通的便利不仅让人们便捷地走出大山,而且也让首饰倒膜机、冲压模具等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李雪回忆,从2000年到2005年,麻料村的手工银饰锻造受到机械化生产的极大冲击,需要手工打银的人越来越少,村里大多数的青壮年就都放弃了手艺,跑到广东等地打工去了。

  潘仕学就是打工大潮中的一员。在外打拼并不顺利的潘仕学一次次无奈地回到村里,终于在家人的劝说下,他不再往外跑,横下心开始钻研银饰锻造技艺。

  2006年,苗族银饰锻制技艺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遗名录,这个消息让麻料村的银匠们重新看到了希望。不少银匠又重拾老手艺,跑到湖南、云南等地帮人加工银饰或自己开银饰店。2008年,第三届贵州旅游产业发展大会在西江千户苗寨举行,强力带动了该景区的旅游开发。而这一景区距离麻料村仅15公里路程。一些银匠看到了旅游发展带来的潜在商机,将银饰作坊搬进了西江苗寨景区。没几年的工夫,银匠们就尝到了旅游业快速发展和社会对传统工艺认可度不断提升带来的甜头,麻料全村一共180多户,年收入超过百万元的银饰制作家庭已超过了50户。

  ● 倦鸟归巢,心安之处是故乡

  “尽管大家都赚了钱,但是麻料村却成了‘空心村’。”雷山县委宣传部外宣办主任李雪经常带媒体去村里采访,每当介绍到家乡是有名的“银匠村”却在村里找不到银匠时,他的心里总是五味杂陈。银匠们也有忧虑。“我们在外开店,一家人租一间很小的房子挤在一起住,孩子们连苗语也不会讲了,更没有安心学打银的氛围。”

  去年11月,银匠们返乡过苗年,村里几位年轻的银匠聚在一起,聊到想要重树麻料“银匠村”招牌的想法时,大家一拍即合,决定回家创业、抱团发展。后来,在当地政府、文化部门和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驻雷山传统工艺工作站的支持下,麻料村成立了银饰技艺传习基地。他们将村里废弃的小学改造成银饰加工示范基地和银绣文化展示馆。全村筹资100万元注册了银饰公司,同时还申请了58万元扶贫资金,通过采取“公司+合作社”的经营模式,壮大集体经济,吸引原来村里的银匠回归。

  “我们打算将银饰锻造与旅游结合,带动村里的传统工艺和旅游产业的发展,帮助老弱妇孺及贫困村民创业增收、脱贫致富。”潘仕学说,今年4月,麻料村已经正式开始接待游客入村体验田园生活和打银技艺,几个月下来试运营的收益,已经让更多的村民看到了希望。

  40年来,银匠们的兜兜转转折射出一个村寨、一个时代的变迁。他们靠手艺养家糊口,他们凭手艺勇闯天下,他们用手艺造福家园;如今,越来越多的人通过他们认识了苗族银饰,了解了苗族文化,体验了苗家生活。他们是最美的非遗人。

  乔麦:愿与桃花共笑春风

  乔麦在刻板 

  苏州桃花坞木版年画始于明、盛于清,迄今已有400余年历史,以精细、秀雅之艺术特色著称于世。2006年,苏州桃花坞木版年画制作技艺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遗名录。

  出生于1982年的乔麦,从事桃花坞木版年画制作已经15年。“人生短短几十年,能与它邂逅并将其作为人生事业,是我最大的幸福。”乔麦感慨。作为为数不多志愿从事桃花坞木版年画创作的“80后”艺术家之一,一路走来,乔麦见证了多年来年画行业的起起伏伏,也不断更新着自我认知。

  ● 一见倾心与日日“磨心”

  2001年,在一次观展中,刚进入大学的乔麦头一次接触桃花坞木版年画,便与之发生了电光火石般的“化学反应”。“虽然学画十几年,但在那一瞬间所有色彩才被真正点亮。”回忆起这场最初的邂逅,乔麦用4个字来形容——一见钟情。次年,“桃花运”再次降临,“桃花坞木刻年画研修班”来苏州工艺美院招收学生,凭借扎实的绘画基础,乔麦成为那年招收的4个学生之一,师承桃花坞年画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房志达、王祖德等。

  “木版年画创作不像一些行业,学了马上就能上手,其与大多数非遗一样,必须经过长时间磨炼和点滴积累,才能有所建树。”乔麦坦言,当今社会快节奏的生活步调与普遍存在的浮躁情绪,与年画创作的过程和要求一定程度上是相悖的,选择这行,需要极大的决心和毅力。

  “学年画与谈恋爱一样,需要朝朝暮暮,需要长情与专一。”乔麦介绍,桃花坞木版年画的一幅作品完成周期相当长,且要经过画、刻、印三个步骤,其中仅刻这一道工序,有的作品就需要半年甚至一年之久。“整个工艺流程是一个从感性到理性再回归感性的过程。”在乔麦看来,艺术家就是在这种重复千遍万遍的过程中实现成长与“拔节”的。“这不仅是在磨时间和磨作品,更是在‘磨心’。只有经历这一过程,才会豁然开朗,才能感悟它的美与内涵。”乔麦说。

  ● 与时代同行,“桃花”装点衣食住行

  曾经,桃花坞木版年画的画、刻、印由不同的人来完成,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学习这门手艺的人必须熟练掌握所有工序。作为青年传承者,乔麦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寻求创新。浸润于江南文化的她突破以往“多子、多福、多寿”等单调的主题与热闹画风,通过特有的套色工艺,以更细腻的线条与淡雅的色彩,着力刻画江南恬淡、宁静的慢生活。

  桃花坞木版年画需要符合当代人审美的新产品、新图式,这是市场所需,也是其在新时代发展的必然选择。在乔麦创作的“午候系列”作品中,《六月午候》《七月午候》《八月午候》分别以荷花、木槿、牡丹为主题,将姑苏风味、江南生活与传统版画风格相融,呈现了新一代年画人对桃花坞木版年画时代感的理解。

  2015年11月,台湾知名文创品牌“诚品生活”在苏州开设大陆第一家旗舰店,特邀乔麦入驻开设艺术工作室。自此,乔麦开始以“乔麦年画”为品牌,通过文创产品开发、举办体验课程等方式,扩大桃花坞年画的影响力,推动年画艺术融入生活。“桃花坞年画不只是一幅幅漂亮的产品,更是经典的艺术符号,其艺术特质可以在更多领域使用和推广。”乔麦说。

  作为“乔麦年画”创始人,乔麦一直思索如何让年画在当代人生活中更具实用性。她和团队围绕“衣食住行”全方位生活场景,探索开拓年画的新天地,推出的桃花坞年画系列文创衍生品热销于市场。例如,乔麦工作室把年画元素与服饰相结合,做成丝巾、背包、手包、中式服装;年画“结缘”传统中秋佳节,设计出“一团和气”月饼礼盒。她还在苏州打造了一座年画主题的民宿——年画客厅,把年画元素融入民居与旅游开发中。

  ● 享受“严苛”而幸福的生活

  2016年湖南卫视《我们来了》节目中也有乔麦的身影:刘嘉玲、谢娜、赵雅芝等演艺明星来到乔麦年画诚品工作室,体验桃花坞年画制作工艺,对其技艺大加称赞。其实,对乔麦而言,诚品工作室的尝试很成功,却不容易,仅制作、销售的人力成本就是不小的开支。她的坚持源于对市场的乐观,对桃花坞年画发展前景的信心。“我们这代人是幸运的。”乔麦感慨地说,改革开放40年来,人们重新回归对传统文化的尊重与推崇,非遗事业也越发红火,这必然会吸引更多青年人投入这一行业。

  细看乔麦的日程表,会惊讶于她近乎严苛的作息时间。早上6点起床,白天在工作室一边进行刻板、印画,一边辅导自己团队的同事兼学生。晚上7点半进行夜间集中培训,一直到晚上10点收工。回到家又开始进入个人的自由创作时间,看书、查资料、画图……一直到次日零点之后才休息。“虽然每天只睡不到6个小时,但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始终处于一种完全沉浸或彻底放松的状态。”乔麦说,这是因为每天都充满了获得感、满足感与踏实感。这样的生活美满而幸福,她享受每时每刻。

  张小飞:互联网+陕北说书让我成了“网红”

  张小飞与妻子张存娥合作表演陕北说书

  “靖边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好风光……”国家级非遗项目陕北说书市级代表性传承人张小飞与他的徒弟马美如搭伴,一个怀抱三弦、腿绑甩板,一个手拉二胡,两个人边唱边弹,将家乡的风土人情以陕北说书的形式欢快道来……如今,这种流行于陕西榆林、延安的曲艺形式,正在借助网络直播的形式走向全国。

  “我的触网时间其实并不长,去年七八月才开通了网络直播。”来自陕西榆林的张小飞说,只要不外出参加演出或比赛,每天都会有一两个小时在“直播间”度过,这已成了他的习惯。有时候与粉丝互动密切,一曲接一曲,三四个小时一晃就过去了。对张小飞而言,“互联网+陕北说书”,要是放在几年前,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也不用说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成为有30万粉丝的“网红”,足不出户就为家庭挣得一份收入。

  陕北说书是陕北地区十分重要的曲艺样式。说书艺人手持三弦等乐器,边弹边唱,唱词通俗流畅、激昂粗犷,故事性和趣味性十足。陕北说书最初是由盲人运用陕北的民歌小调演唱一些传说、故事,后来吸收眉户、秦腔以及道情、信天游的曲调,逐步发展形成现在的陕北说书。

  近年来,陕北说书的艺人队伍不断壮大,目前活跃在榆林和延安城乡的说书艺人有2000多人,前些年改行的说书艺人又纷纷重新回到了说书的队伍当中;陕北说书的创作愈加繁荣,一些优秀作品摘得中国曲艺牡丹奖、群星奖等国家级奖项;陕北说书交流传播达到了历史的新高度,除登陆央视、走上国际舞台外,仅网络直播吸纳的粉丝就已遍布全国20多个省区市……“可以说,如今的陕北说书处于历史上的最好时期。”榆林市群众艺术馆馆长、市非遗保护中心主任薛志章表示,自新中国成立以来,陕北说书从未有过今日的辉煌,“在如今2000多人的说书队伍中,有近千人已经通过网络直播等方式传播陕北说书了,这种发展成就放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网络直播对陕北说书来说是一种很好的推广,对我们传承人和艺人来讲,是压力也是动力。毕竟有那么多人在关注着你,必须把好的作品呈现给他们。”张小飞说,如今自己每次直播时,同时在线的粉丝和观众数量平均有两三千人,这对陕北说书的传承和发展是相当有利的。在以前,一场拥有上千观众的演出只能出现在大剧场或庙会上,而现在像是天天有演出、有庙会。

  曾经的陕北说书基本就出现在当地人的红白喜事及庙会上,即便是庙会也有很强的季节性。在一年的大部分日子里,说书除了自娱自乐以外几乎没有市场。如今,在当地文化主管部门和非遗保护中心的组织帮扶下,有关陕北说书的传承班、培训班免费向艺人及爱好者开放。经过培训,加之与专业创作人员的合作,越来越多的说书艺人可以通过创作鲜活又贴近时代的内容,不断拓展陕北说书的发展空间。

  在网上,像张小飞一样的说书艺人多是与自己的师徒、亲戚朋友一起合作直播。有时,十几人甚至几十人的“大部队”同时出现在镜头前。不仅如此,民歌、秧歌、舞蹈以及滑稽幽默表演等更为丰满的呈现样式也让“上网”的陕北说书有了演播厅式的综合效果,自然少不了粉丝的追捧。

  “直播对艺人才艺的提高有很大的帮助。他们为了赢得、保住粉丝,必须更为主动地学习、借鉴他人的长处。”在肯定之余,薛志章同时指出,少数说书艺人为了片面地迎合粉丝,也将一些较为低俗的内容加入其中。对此,除了加强平台方的监督管理,政府及文化部门也需要加强引导。

  “通过这一两年的观察,不得不承认网络直播已经成为弘扬和推广陕北说书的一个重要平台。”薛志章表示,“我们鼓励更多的说书艺人参与其中,凭借更广阔的平台留住陕北说书的根和魂。”

  谭广辉:为广彩瓷技艺“闻鸡起舞”

  谭广辉在制作广彩瓷

  文化是一座城市的根与魂,作为改革开放大潮中的先行者,广州文化之所以蓬勃发展至今,除了承接政策利好之外,更在于其对传统文化的坚守。以广州广彩瓷烧制技艺为例,从该项技艺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谭广辉40年的坚守中,足以窥见改革开放以来传统文化在广州的发展与变迁。

  ● 懵懂入行 恰逢行业辉煌期

  回顾从业史,谭广辉发现,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他与广彩瓷摸爬滚打的40年竟与改革开放的步伐如此合拍。

  广州西关有五宝,“三雕一彩一绣”。作为其中“一彩”的广彩,早在两三百年前就成为欧洲收藏家眼中的东方瑰宝。以绚彩华丽、金碧辉煌、构图丰满、繁而不乱为特色的广彩,集传统技法与欧美艺术精华于一体,风格别具。

  与大多数传承人不同的是,谭广辉18岁之前并未与广彩有过任何交集。直至1979年,高中毕业的他被派到广州织金彩瓷工艺厂当上了学徒,从此,他的生命轨迹便随着广彩的沉浮而起起落落。

  在谭广辉的印象中,上世纪80年代是广彩的辉煌岁月。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度低迷的广彩市场开始迎来转机。由于口岸优势,外商为了方便,将以前向景德镇订制的粉彩、五彩等一并委托广彩工厂生产,广彩业务蒸蒸日上,出口量跃居全国首位。与此同时,广彩在国内的市场销量也不逊色,一件不大的广彩瓷器便可抵得上普通人近两个月的工资,加上市民也喜欢收藏,生产广彩的工厂遍地开花,最多时可达30多间。

  谭广辉所在的广州织金彩瓷工艺厂是这些工厂中的国营厂,福利好、待遇高,成为当地人眼中就业的“香饽饽”。上世纪80年代,广州织金彩瓷工艺厂迎来了鼎盛期,工人数量倍增,生产规模不断扩大,一度发展成为拥有上千职工的大厂。

  当时,广彩厂还是旅游开放定点单位,每天都有10多辆旅游大巴载着外国游客到工厂参观,广彩也成为外国游客喜欢购买的工艺品之一。

  ● 毅然“下海” 经历行业衰落期

  由于技术成熟,谭广辉成为厂里重点培养的对象,还被送去广州美术学院学习了4年美术教育。10年磨炼,谭广辉褪去青涩,从一名学徒成长为广彩瓷制作技艺的一把好手,从理论基础到实践经验均训练有素的他准备寻求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展翅腾飞。

  1989年,谭广辉离开国营厂,与两个朋友合伙创立华艺彩瓷工艺厂,并担任技术厂长。“初建厂时情形比较乐观,参加交易会、创新产品花式,我们的产品在市场上较受欢迎。”

  可是,到了上世纪90年代末,社会经济的变革导致整个工艺美术行业一度处于停滞状态,再加上广彩行业没有统一的组织和市场价格,各个工厂在客商压价的环境下,不得不让利销售尽量抢单。到了2000年,由于材料和人力成本的上升、市场需求的变化,广彩行业迅速衰落,一蹶不振。在风雨飘摇的行业浪潮中,谭广辉的工厂与其他工厂一样遭遇重创,整个广彩行业彻底衰落,与曾经辉煌的时代挥手作别。

  ● 寻求生机 传统手艺再焕光彩

  行业衰落时期,同业者纷纷转行,看着自己熟悉的人逐渐离开,谭广辉同样也有些“蠢蠢欲动”。但是经过短时间的挣扎后,他还是决定坚守。“广彩这门手艺都摸了20多年了,我不忍心丢,所以我选择执着地走下去。”没有了工作,但还有一门手艺在。2004年,他又创立了广辉彩瓷艺术工作室,开始了对广彩瓷精品创作的探索。

  谭广辉在工作台上方的墙上挂着“闻鸡起舞”4个字,以此不断鞭策自己。广彩艺术工序繁复,从选瓷胚开始,到设计图案、描线、填色、封边、斗彩、炉房,十几道工序,少一道都不行。同时,广彩借物寓情,重精工更重意巧,谭广辉深谙此道。

  在不断摸索中,谭广辉开始对广彩作品进行创新,他的代表作之一《满地锦绣人添寿》即为例证。作品主体高1.6米、宽1.1米、重18千克,以瓷板为创作载体,是广彩瓷器有史以来最大的作品,打破了广彩历来以小件作品为主的局面。作品融合描金、填金、斗彩等技艺,把广彩的技法表现得淋漓尽致。

  除了作品形制、题材的创新,谭广辉还开拓了文创产品路线,用广彩技艺制作吊坠售卖。此外,他还把触角延伸到上游行业,将广彩技艺和陶瓷烧制技艺融合在一起,制作更符合现代审美的瓷器系列。

  近年来,随着非遗保护事业的不断发展,广彩瓷行业开始逐步复苏。2008年,广州广彩瓷烧制技艺被列入国家级非遗名录,谭广辉被评为该项目的代表性传承人。有了传承人的身份,谭广辉开始走进各个学校,上门授课,让更多的年轻人了解这门技艺,将广彩技艺传承下去。如今,已经有不少年轻人加入进来,以新的元素和新的理念为广彩创作注入活力。

  谈及广彩的未来,谭广辉信心满满,他说:“以前广彩就是沿着海上丝绸之路走出国门,走向世界。我相信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广彩定能重新焕发光彩,继续扬帆远航。”

  从国营厂、私营厂再到工作室,谭广辉足迹也是广彩行业发展历程的见证。改革开放40年也是谭广辉人生中重要的40年,他沐浴在时代的春风里,感受着40年来大大小小的变化,憧憬、企盼着广彩迎来一个更辉煌的未来。

  陈巧茹:这一生注定与川剧痴缠

  陈巧茹剧装

  1979年,初中一年级的陈巧茹考进四川省叙永县川剧团,正式成为一名娃娃班的学员。如今,陈巧茹常常回忆起自己的川剧之路。当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改革开放40年后的今天,自己的名字能在川剧界熠熠生辉。

  陈巧茹本名陈巧缘,1967年出生在四川省叙永县。因为父母皆为叙永县川剧院演员,陈巧茹从小耳濡目染,与川剧结下了不解之缘。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我跟川剧有着前世今生的缘分,打我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开始听戏,所以我离不开川剧艺术。”

  与改革开放同步而行的40年,可以说是陈巧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光。如今,陈巧茹已经是国家一级演员,先后荣获第9届、第25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第12届、14届文华表演奖。她还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2009年被评选为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先进工作者。她工花旦、青衣、武旦,演出的《四川好人》《白蛇传》《欲海狂潮》等代表性剧目,展示出不凡的艺术功力,被业界誉为“声色艺俱佳的文武全才”。

  陈巧茹正式走上川剧道路以来,发生了许多颇具意趣的故事,譬如改名字。1980年,叙永县川剧团带着陈巧茹这群娃娃班的学员到成都演出,知名川剧表演艺术家张光茹受邀看戏捧场。后来,张光茹收陈巧茹为徒。师从张光茹之后,陈巧茹便将“巧缘”更换为“巧茹”,以示对老师的敬意以及跟随老师学艺的决心。陈巧茹说,她最初是想将“巧缘”改为“巧如”,这个“如”字没有草字头,寓意“万事如意”。但张光茹老师反对陈巧茹的这一想法。张老师说,要从事川剧这个行当,就要含辛茹苦,所以“茹”字不能改。陈巧茹明白了老师的良苦用心,带着这个名字在川剧领域耕耘至今。

  上世纪80年代初到90年代初是陈巧茹艺术生涯非常顺利的阶段。这10年间,她领衔主演了许多新戏,并获得了中国戏剧梅花奖。也正是在这10年间,陈巧茹通过自己的坚持和努力,终于成为一名万众瞩目的川剧演员。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陈巧茹还带着她主演的戏走出四川、走进北京、走出国门,对于来自偏远县城的她而言,这在过去简直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川剧《白蛇传》是她那段时间演出最多的戏。演出整本《白蛇传》时,通常白蛇会安排3个演员分别饰演,至少也有文武两个旦角承担,而陈巧茹却将这一角色独挑了下来。她所饰演的白蛇情感充沛、庄重大方、光彩夺目,充分体现了一个名角儿的技能和实力。陈巧茹的《白蛇传》一经上演便广受好评,成为当时一出“现象级”的川剧。1991年,《白蛇传》在香港演出时,很多观众看完戏后高呼“川剧,陈巧茹”“陈巧茹,《白蛇传》”,久久不能散场的情景至今令人难忘。上世纪90年代,《白蛇传》在法国、瑞士、德国、西班牙、意大利等国家共上演76场,每到一地都会引起轰动。对此,陈巧茹表示,演戏虽累,但与累相伴的成就感让她格外珍惜。

  2000年以后,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走出国门演出对陈巧茹来说更已成为常事。此时的她不仅仅是单纯的表演者,更像是川剧推广大使。她开始教外国友人学习川剧,并不断创新川剧艺术传播方式。如2016年5月,陈巧茹、蔡少波率成都市文艺志愿者赴美国洛杉矶,举办了一场名为“最美成都蜀戏走天下”的川剧“快闪秀”。异彩纷呈的表演让洛杉矶星光大道上的游客交口称赞。在国内,陈巧茹也积极探索,通过微信、微博、电视节目等多种渠道演川剧、讲川剧。

  这些年来,虽然陈巧茹的身份和地位不断发生变化,但在她看来,自己永远是地地道道的川剧女儿——川剧给予她生命,川剧舞台滋养了她,她这一生,都注定与川剧痴缠。

  林晨:千古琴韵静候知音

  林晨在演奏古琴

  谈及文人雅趣,古琴总是个绕不开的话题。古琴艺术从诞生至今,已有3000余年的历史。古有“士无故不撤琴瑟”和“左琴右书”之说,长期以来,古琴作为传统四艺之首,除了是文人明心见性、修身养性的一种艺术形式,也是承载着中国传统社会厚重历史和底蕴的文化符号。

  像其他传统艺术门类一样,古琴艺术在历史的长河中经历过多次起伏。尤其是近代以来,古琴艺术一度式微。有资料显示,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全国范围内能琴者不足百人。然而,或许当时的很多琴家想不到,就在之后的几十年间,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古琴艺术正以前所未有的态势经历着重生。

  ● 积淀:高山不语,静水深流

  著名古琴家林友仁之女、古琴艺术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副研究员林晨,是在老一代古琴家影响下成长起来的琴人之一。

  林晨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受家庭影响,从儿时起便有琴韵相伴——一间陋室,一张古琴,三五琴友,陶然其间。在她的记忆里,古琴一直是一门文人的小众艺术,即使到了上世纪80年代,当林晨背着琴囊,穿梭于上海音乐学院家属院时,她琴囊里的古琴还是大众眼里的稀罕物。

  尽管在大众中流传有限,随着古琴被纳入专业音乐教育,包括林友仁在内的一批古琴艺术家进入高校任教,古琴艺术开始在音乐专业院校中缓慢升温。1995年,林晨考入中国音乐学院,主修音乐学系专业课的同时,她师从古琴艺术家吴文光,并在毕业后进入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从事琴学以及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的研究工作。就在林晨潜心研修古琴的那段日子里,这门在音乐专业院校中有了一定积淀的古老艺术又迈上了新台阶。

  ● 复苏:拨动琴弦,余韵悠长

  2003年,古琴艺术成为继昆曲之后第二个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项目,2006年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遗名录。同年,伴随“文化遗产日”的设立,林晨和吴钊、李凤云、余青欣、王建新、金蔚等知名古琴艺术家在“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中,先后为多所高校学生进行古琴演奏。直至今日,回想起当年的“豪华阵容”,林晨还记忆犹新:“在以往,形成一个如此‘奢侈’的古琴团队是难以想象的。而当时,大家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只为了一项共同的事业——古琴。”

  在高校拨动琴弦还只是个起点。随着我国非遗保护工作大幕的拉开,以中国昆剧古琴研究会为代表的各类组织也积极投入古琴艺术的挖掘、抢救、保护与传承工作,持续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古琴艺术进校园、进社区和古琴展览、音乐会、研讨会等活动。一时间,仅高校中就诞生了上百个古琴社团,琴馆如雨后春笋般大量涌现,古琴爱好者、关注者和传承者的队伍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不断壮大。

  与此同时,古琴艺术的传承步伐向纵深迈进。2015年起,中国昆剧古琴研究会组织多位古琴家,长期在中、小学校中授课,将古琴“进校园”进一步发展为古琴“驻校园”,让古琴的种子在孩子们心中扎根。作为北京一零一中学古琴兴趣班的一名老师,林晨也见证了古琴艺术在孩子们之间的开花结果,部分学生还在中学毕业后进入大学的古琴社团,成了高校中的古琴传承者。

  ● 蜕变:守望初心,宁静致远

  值得一提的是,从岌岌可危到重获新生,古琴艺术在成为一种时尚潮流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遭遇了成长的烦恼。有人说,职业化、表演化的新趋向让古琴的人文气韵流失,古琴被滥用为附庸风雅和商业牟利的手段,甚至还被调侃为“京城新四俗”之一。古琴艺术发展中的诸多乱象也引起了古琴从业者的关注。

  对此,林晨仿佛有一种琴人特有的淡定与从容:“古琴是一种十分‘固执’的乐器,它的琴弦振动一次,琴音可长达十几秒,这种沉静、节制、中庸的艺术特点以及人们天性和学养的差异,决定了古琴传承的泡沫将被逐渐挤出。真正的琴人会一如既往地遵循自己的节奏,不迎合、不媚俗。”

  时隔多年,古琴老师在斑驳光影下抚着古琴、低吟浅唱时的神态和气韵,依旧清晰镌刻在林晨的头脑中。“古琴的本质在于体悟。无论显达还是落魄,古琴一直在人们的生活里,给人一种精神支撑——这也许正是古琴流传下来,同时也将延续下去的原因。”林晨说。

  在凋敝中坚守,在流变中前行,事实上,林晨从初识、了解到读懂古琴的经历,也是改革开放40年来古琴艺术传承、发展乃至重生的历程。现如今,依托各类非遗保护活动,古琴正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而古琴艺术也在千年的传承中静候着属于它的新一代知音,(来源中国文化报本问配图除署名外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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